由于新冠疫情，前几天我进行了人生中第一次严格意义上的线上考试。不同于中小学的期末考试，大学的期末考试是对考生有切实利益的影响的，作弊成功绝非仅仅是欺骗自己，反而可以侵害他人利益。因此，这种作弊的危害性不言而喻。

由于前几天考试的科目是英语，英语最大的考试特色在于，拼写本身就是考试范围，翻译本身就是考试范围。相比之下，语文考试不会写字的概率更低，影响也更小。而这两者在计算机的日常使用中都没有任何难度，随便什么网站都支持翻译，随便什么浏览器都可以翻译网页，随便什么输入法都能补全英文。

因此，我想总结一下可能的作弊方法和反作弊手段，以供参考。

本文只讨论线上闭卷考试，默认只讨论笔试，使用鼠标键盘输入，也会顺便专门针对英语考试进行讨论。本文讨论的是统一时间的考试（例如期末考试等），考试有摄像头监考，一般要求摄像头要拍到人脸、屏幕、键盘。

视频监控有2种，一种是基于摄像头的，另一种是基于屏幕录制的。摄像头可以拍摄物理场景，可以用于确认考生和衡量考试环境；屏幕录制可以确认考生的屏幕情况，是否切屏搜题等。

此外，线上考试显然无法做到信号屏蔽，因为考试的环境属于考生本人设计的。

考试应用可能是网页端、移动端或者PC客户端。一般来说，网页端的安全性最低，可以利用的漏洞也更多，这是因为浏览器不是考试方开发的。本文主要针对网页端考试系统。后两种也并非无法破解，毕竟不论手机还是PC，它们都是考生自己准备的。

基于输入法的作弊（单词补全、单词翻译）

许多输入法自带很多便利的输入方式，这在日常中为我们带来便利，但是在考试环境下这是不公平的。

基于浏览器的作弊（翻译插件、解除复制粘贴限制、拼写检查、基于cookies、基于f12）

浏览器插件是一种安装在浏览器上增强其功能的软件。例如chrome的划词翻译，tampermonkey安装接触复制粘贴限制的脚本等。

很多浏览器支持拼写检查，在设置里打开他以后，中英文的错别字词、语法错误都会得到提醒，就像word里一样。

cookies是浏览器保存的用户登录信息，用户只要把cookies发送给其他人，就可以让其他人代其答题（当然直接给用户密码也可以）。

很多浏览器都支持调试模式（f12），可以审查元素，这样就可以查看很多不能查看的东西，例如本身不能复制的可以在源代码里复制、只能听一遍的mp3听力可以在源代码里找到链接下载、不可见的按钮可以调出来等。

基于虚拟摄像头的作弊（用虚拟摄像头录像代替摄像头、使用视频合成技术（换脸、换电脑））

虚拟摄像头作弊是指利用软件或硬件手段，使得监控方看到虚假的监控画面。常见的PC虚拟摄像头软件有obs及其插件（BV1g7411b7b1），用户可以像设置直播那样设置虚拟摄像头，从而伪造摄像。这种方法很简陋，老师只要询问考生问题，考生无法回答（因为是在放录像），就可能被发现。

一种改进的办法是使用视频合成技术，例如AI换脸。AI换脸如今已经有很多成熟的案例和应用程序，甚至已经被用到了南北朝鲜的舆论战中。使用AI换脸，可以让代考同学的视频，经过处理转化为考生的脸，以此来实现代考，同时还可以回答老师的各种问题（可能还需要变声器）。

另一种视频合成技术是AI换电脑。让监控中的上半部分依然是摄像头里的考生，下半部分（包括手、键盘、电脑屏幕）替换成代考同学。虽然这个技术可能很不成熟，但是理论上应该比换脸简单一些。

基于屏幕共享的作弊（共享屏幕，远程控制）

屏幕共享是指一个电脑通过远程连接的方式，看见另一个电脑的屏幕。远程控制是指一个电脑通过远程连接的方式，控制另一个电脑的输入（如键盘鼠标）。因此，可以通过远程连接，使得代考同学远程代考，考生只需要假装按键盘。常见的屏幕共享软件有qq、teamviewer、Windows自带等。

这种作弊手段的问题显而易见，如果摄像头要求拍摄键盘和屏幕，监考官就可以发现按键和屏幕不匹配。

基于语音通信的作弊（考生之间、外援、语音AI）

如果没有声音监控，考生就可以通过连麦来进行作弊。可以是考生之间串通答案，也可以通过语音寻求场外援助，有时候也可以使用语音来和语音AI（例如小爱同学、天猫精灵、小娜）来进行作弊。然后以读题目为由解释监控视频里的口唇运动。

解决这个问题的一个办法是声音监控，但是就像视频监控可以伪造一样，声音监控也很容易伪造。

基于摄像头盲区的作弊（第二屏幕、摄像头后方）

一般考试的摄像头要求可以拍到人脸、屏幕、键盘，但是事实上摄像头是考生自己放置的，因此也可以自己设置盲区。第二屏幕是指电脑外接一个屏幕，这样就可以将一个屏幕放置在摄像头里，另一个放置在盲区。

摄像头可以利用的盲区有（在不需要看向其他方向的情况下）：电脑正后方远处、摄像头后方。

基于触觉硬件的作弊（一般只有选择题好用）

触觉硬件是很少见的一种信息传递方式，我也没有见过实物，但是我觉得理论上非常容易实现。假如有某个智能腰带，和另一个人连接以后，你按压腰带的某个位置，对方腰带那个位置就有感觉，由于触觉无法监控，就可以通过这种方法传递答案。当然这种办法一般只有选择题好用，如果是主观题，则需要利用编码技术，这对没有经过特种训练的考生来说是不可想象的。

基于恶意断线的作弊

一般情况下，如果监考老师发现学生网络中断一段时间也并不会过于苛责，因为美国地方的网络环境不一样，有的考生就是网络会很卡。因此，可以设置防火墙开关，当电脑按某个键就断线，再按就重连，以此来在黑屏时间任意作弊，最后以网络不好为由即可。

人类有五种主要的信息输入，即五感：视觉、听觉、嗅觉、味觉、触觉。在线下考试中，视觉、听觉、嗅觉都被封锁了，虽然味觉和触觉无法屏蔽，但是自然情况下也无法输出（视觉-动作、听觉-发音、嗅觉-释放气味），由于信号屏蔽，可能也无法使用转化类方法传递。

但是，在线上考试中，由于设备的限制，视觉监视基于摄像头，听觉监视基于麦克风，其余感觉都无法监控。由于监控设备都是考生自己准备的，并非可信设备，考生的环境也并非可信环境，因此监控信息的完整性原则上就是无法保证的。在此基础上，任何的反作弊都不能杜绝作弊。

如果真的想要完全的杜绝作弊，我认为政府需要建设一种“考试教室”作为基础设施。在“考试教室”里都使用可信设备并信号屏蔽，以此保证考试过程的完整性。但是在网络考试真正普及之前，这种基础设施的建设依然是遥不可及。因此，可以预期的短期时间内，我认为线上考试的作弊问题依然不可杜绝。

当然，另一方面，我认为在电子化时代，知识库本身就不再应该是考察范围。例如英语单词的拼写，汉字的书写，本身就不再应该是考察范围，这是因为在信息化时代的日常使用中，使用英语词典输入法（拼音输入法）是更有效率的信息输入方式（相比于单词全拼、手写输入）。纸张发明几十年后，学堂还在教孩子用竹简刻字。信息革命进行的太快，教育系统也没有来得及变革，也许上述很多所谓的“作弊手段”在不久的将来就不再是作弊手段，而是“考试教室”的标配。